沈玉凝和白禹又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,转而看向小包子:“你说的疼,是断胳膊断腿的疼,还是被掐了一下的疼?”
“不都一样吗?”
“哪里一样?”
“对我爹来说都一样!”
沈玉凝再次循循善诱:“其实人长大后就没那么容易怕疼了……”
“可我爹就是怕疼,他为了让别人不那么容易伤到他就学各种武功,这样别人就打不过他了,打不过他他也就不会受伤了,不受伤就不会疼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沈玉凝险些笑出眼泪,一边擦眼角一边说道:“你这说出去谁信啊?堂堂衔月宗宗主因为怕疼才拼命习武?哈哈哈哈——哈……”
她笑不出来了,因为她看到秦刚烈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。
秦刚烈入内,一脚将房门踢上,重重将手上端着的餐食放下。
“亏得宗主还好心好意留你吃饭,你竟背地里笑话人!沈大哥,你好歹也是武林盟主,如此行事岂是君子所为!”
“秦妹妹,误会,主要是这小包子说孟宗主怕疼,我就是觉得有点可笑罢了,又不是小孩怎么会动不动就怕疼。”
言罢又忍不住想笑,但看秦刚烈一脸严肃,沈玉凝嘴角抽了抽。
“不会是真的吧?孟宗主真的怕疼?”
秦刚烈看看那小包子,无奈叹了口气:“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?怎么什么事都跟外人说!”
“叔叔不是外人!”小包子攀着沈玉凝的脖子,后者将他抱紧。
“对,我们是忘年交!”
看着两双同样坚毅的眼睛,秦刚烈发出灵魂的拷问:“你们才是真父子吧!”
“我们是爷孙!隔辈儿亲!”沈玉凝补充。
秦刚烈算是败给这两个人了,原本自己还处心积虑帮宗主掩饰的秘密结果被当儿子的全盘托出,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。
“少主没说错,宗主确实怕疼。”
别说沈玉凝,就是白禹也不敢相信,两人俱是瞪大眼睛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秦刚烈继续道:“五年前,宗主得了一场大病,孟家重金求我师父出阁为他看病。但我师父到的时候宗主已经痊愈,只有一点,寻常疼痛在他身上便会放大数倍。你是知道我师父的,越是遇到疑难杂症便越是想解,但孟宗主不肯配合,我师父只得离去,不能医治好孟宗主也成了他老人家的一大憾事!”
“还有这种怪病?”沈玉凝听闻只想咋舌,果然是江湖之大,无奇不有。
“其实这么多年以来,宗主习武强身磕磕碰碰也不少,从一开始的极难忍耐到现在可以忍受,这怕疼的病症已经缓解许多,但昨日不知怎么回事,我见那伤口也不深,但宗主却十分痛苦……”
“对对对,”沈玉凝连忙为自己辩解:“真的只是擦破皮而已!”
“许是许久没受过伤了吧,”秦刚烈又道:“我为宗主调了止疼的药,佐以催眠之术他才睡着,唉,这孟宗主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!”
说着担忧的话却笑出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,沈玉凝和白禹不禁一个哆嗦。
吃了早饭从秦刚烈的房中出来,恰好碰上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孟临宵。
他已神态自若,不似昨日那病重模样。
但一想到小包子和秦刚烈的话,沈玉凝就下意识的和他拉开距离,唯恐自己碰不巧把他碰疼了再被讹上。
孟棠先是扫了一眼她包扎起来的手腕,又去看小包子,小包子下意识的躲在沈玉凝背后。
“今日不要去了。”
武林大会已接近尾声,这最后两日的比试定也会十分精彩,沈盟主和孟宗主自然不会缺席,但不让小包子去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。
沈玉凝正琢磨要帮小包子说两句话,结果就听那孩子乖乖应了句是,便对沈玉凝道:“沈叔叔,爹爹不叫我去,那我就不去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他不去,秦刚烈就得留下陪他。
谁知沈玉凝和孟临宵刚走两步,就听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,随即秦刚烈就不安唤道:“少主,少主你没事吧?宗主!”
孟棠蹙眉回头,小包子亦捂着嘴巴,有气无力的往这边看了一眼,拉着秦刚烈就要走。
秦刚烈一脸悲戚:“少主,你不能为了不让宗主扫兴就连身子不舒服也不说啊?你的病还没好全呢!”
语气之迫切,情绪之饱满,简直十分到位!
孟宗主挑眉:“又病了?”
又?
沈玉凝心道:这父子俩的身体咋一个比一个差?
秦刚烈也是急的不行:“本来在君北的时候已经大好,但可能是因为来了江南水土不服,少主又整日闷在房中郁结难抒,这才有些反复。”
“爹爹,我没事……”
小包子拉着秦刚烈的手往房里拽:“回去吧,秦姑姑。”
简直十分懂事!
“少主……”秦刚烈泪眼汪汪。
沈玉凝:“那个……孟宗主……”
孟棠抬手揉了揉额角:“要来便来!”
言罢转身就走,真是一个背影都不愿留。
秦刚烈立马喜笑颜开,小包子也高兴的小脸通红,但因还在病中,因而十分矜持。
沈玉凝哭笑不得,带着小包子和秦刚烈一起往弃影楼去。
弃影楼中诸位英豪看到衔月宗主和自家盟主一前一后的到了,盟主手上还领着宗主的儿子,身边还跟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,登时便凑在一起展开热烈讨论。
“不愧是盟主,进展迅速!”
“是啊,昨日盟主还与这姑娘大打出手,今日孟宗主便将心爱女子拱手相送!”
“可见衔月宗确实诚意满满!”
“值得肯定!”
“你们看盟主和那宗主的儿子也十分亲近,也许暗地里早已收为义子!”
“非也,在下亲耳听到盟主让那孩子叫他爷爷!”
“原来如此!”
沈玉凝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众人,你们不是武功高强吗?敢不敢用内力传声?
但众人纷纷表示内力很难练的,聊八卦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用了吧?
所以便叫她这个当盟主的在衔月宗面前丢人现眼?
盟主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,简直郁闷极了!
正是梅雨时节,这江南十天有八天是落雨的,这会儿鸣金台上淫雨霏霏,但比试依旧继续,秦刚烈抱着小包子坐在椅子上也看的津津有味。
因秦姑娘貌美,几位自诩风流的武林高手都忍不住想要她攀谈一二。
毕竟像秦姑娘这样温柔甜美却又武功高强的女侠实在少见,越聊越投机,一度想要挖盟主墙脚。
沈玉凝想说的是,有本事你们叫她全名试试,看她还甜不甜,美不美。
“盟主……”
白禹蹲在沈玉凝身边,一边看鸣金台上的比试一边说道:“原先属下只觉得这孟宗主危险,现在看来,他儿子也同样危险。”
沈玉凝扭头看了一眼小包子,小包子和秦刚烈呆在一起被一群人围着正有些不耐烦,却又不得不维持着和他爹一样的坐姿。
“不至于吧,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。”
她又将目光落在鸣金台上,一位白衣女子正在台上与人过招,身姿十分飘逸。
“属下听闻道家有门紫微望气的法诀,也叫望气术,能看透一个人的气运高低,但也只是气运而已,无关当下。但这孩子却能看穿一个人当下的内力高低,武功路数,甚至连如何破解都能答出一二,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。想来他那日说属下抓不住吟风颂月二人,也并不是随便说说。”
“吟风颂月是谁?”
“这不是重点啊盟主!”
“哦……”
沈玉凝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幅画面,好像小包子此时看到的所有人,脑门上都已各自写上了内力三成、五成或八成,以及各家功夫路数能打几分。
两厢对战,倒也用不着出手,他只需看看各人脑门上的数字就能判个高低输赢。
简直不要太方便!
沈玉凝再次向小包子投去羡慕的目光。
“盟主!”白禹不得不提醒她道:“这本事太邪门了,若衔月宗主确定不是凶手……咱们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些为妙。”
“嗯……”沈玉凝奇怪看他:“你怎么就确定他不是凶手?”
“属下说如果!”
“哦……”
沈玉凝正陷入沉思,楼下不知发生过何事,周围开始议论纷纷。
“盟主,有人捣乱!”衡山派掌门罗大海道:“看武功不像中原正统!”
沈玉凝这才注意到方才的白衣女子已将一位少侠打落鸣金台,那少侠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。
虽说鸣金台上生死有命,但能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要么是江湖上算得上名号的少年英雄,要么就是来自各门各派的年轻一辈。
当着武林盟主和武林前辈的面大多也是点到为止,这样下死手的倒是少见。
少侠的同门忿忿不平,怒斥女子手段毒辣,谁知话音刚落便被那女子一掌吸入手中,捏紧他的喉咙使他面色青紫一片。
楼下主持武林大会的江不沉连忙出面调停,但那女子却半分面子不给。
白禹急道:“盟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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